灭火是手段、减灾是目的，当灭火无法减灾的时候就不要去灭火

2024-08-29 11:27

发生火灾马上就想到消防队，消防队就是负责灭火的，这个观念在民间根深蒂固，以至于你一说在消防上班邻居的老大妈立马就会提醒你千万要注意安全。消防队伍不等于消防队，消防工作并非是只灭火，可是老大妈并不在乎这些。在她的印象里，消防就是负责灭火的消防队，再早了还叫救火队呢！到底是救火还是灭火没人去计较。如今又把消防队改叫消防站了，估计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多数人还是转不过弯来。

“你消防队就是负责灭火的”，这话即使在消防救援队伍内部也经常能听到。消防队到底是不是负责灭火的？是也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消防法》中有“火灾扑救”和“扑救火灾”之说，同时规定“消防队接到火警，必须立即赶赴火灾现场，救助遇险人员，排除险情，扑灭火灾。”

由此可见，就火灾应急处置而言，从手段来讲消防确实通常都要灭火，但从目的来讲灭火不是目的，灭火的目的是为了减灾。谁都知道目的高于手段但不能被手段代替，所以准确地说，消防队应该是负责灭火减灾的。说消防队就是负责灭火的，勉强算是说对了一半。

既然灭火是手段、减灾是目的，当灭火无法减灾甚至有可能加重灾害的时候还要不要灭火呢？理性的回答当然是不要。

说的是不要，但在实际中却经常是“要”的。

现象一：为了灭火猛射水，加大灾害特后悔。

射水灭火向来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但为了灭火急切地射水却可能加大灾害风险甚至造成更加严重的灾害。

二楼的棉花包着火了，情急之下猛射水，结果棉花吸水重量增加压垮了楼板；楼上着火了，一顿猛喷，火灭了，结果地下室的电脑城泡在了污水里；某货物堆场着火了，到场猛喷水，结果遇水自燃物质发生了大爆炸；某化工厂着火了，一顿猛喷，最后火灭了，但流淌的废水污染了江河……。

成功的灭火却引发了意想不到的后果，当意外灾害摆在眼前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有人把这些归于经验不足或一时疏忽，意思是不可避免、值得理解、应该接受。殊不知，即便如此，此类现象存在的背后也有深层次的原因在里头，其中概念认知是关键。这些后边再说。

现象二：为了灭火大破拆，灭与不灭都是灾。

灭火救援行动经常会运用破拆来阻断火势以达到控火减灾的目的，但为了灭火盲目破拆或过度破拆的现象偶尔可见且有逐渐增多的趋势。

某工厂着火了，最初是院落里的货物着火，后来很快烧到了加工车间，火势很大。为了尽快灭火，大型挖机被派上用场。先是把毗邻着火车间的包装车间给挖了，紧接着把毗邻包装车间的办公楼给挖了，后来顺势把旁边的职工食堂和餐厅也给挖了。为了尽快消灭余火并防止火烧到废墟上去，挖掘机和铲车联合作业忙活了半天，最后总算用土把火场给彻底覆盖了。火灭了，灭火的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老板望着空荡荡的厂区满脸沮丧地说：“灭不灭有啥区别啊？”是的，灭了是这些损失，不灭也是这些损失，因为整个工厂周围全是大片的空地，实在没什么可烧的了。

有人可能认为这是个例，但稍一观察就会发现，像这样被挖机和铲车扫平的还有若干大跨度厂房、成排的冷库等等。

现象三：为了灭火打残火，不知伤亡是后果。

“残火也是火，死灰能复燃，灭要灭干净”，老师父教徒弟一辈传一辈，这个观点直到现在仍被人们坚信不疑地接续流传。

某住宅底商着火了，大火烧了很久才被灭掉。该烧的都烧了，现场只剩零星的残火。灭火当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消灭余火的行动立即展开。就在这时，大楼突然倒塌……

“几点几分到场、几点几分出水、几点几分火势得到控制、几点几分彻底消灭余火”，这种描述在消防系统天天有、处处有，大家都是理所当然地接受。

统计一下就会发现，消余火打残火阶段建筑物或构件突然倒塌造成伤亡的不是个案。“他们很英勇”“他们疏忽了”“他们不可能具备各种专门知识”“此类风险不可预料”“建筑质量有问题”，种种说法其实都在传递同一个观点：不怪他们，此类悲剧不可避免。人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尽快去打残火的性价比，这和人们对火灾的认识有关。具体论述后边再说。

前边已经说过：灭火是手段、减灾是目的，当灭火无法减灾甚至有可能加重灾害的时候不要去灭火。那为什么还是出现了很多很多为了灭火而灭火的现象呢？现在试着用认知行为来找找答案。

有什么样的认知就有什么样的行为。现在有两种认知模式：一种认为消防的任务就是灭火，如果还有别的，那就是能救人的时候先救人，其次是保护和抢救财产。所以不管怎么说，除了先把被困人员救出来以外，灭火是第一要务；另一种认为灭火救援的目的是想办法减灾，灭火只是实现减灾的一个手段，并且它不是唯一的、固定的手段，要不要灭火、如何灭火，一切都要围绕是不是有利于控灾减灾来决定。

两种认知模式所决定的行为决策有什么差别呢？很显然，第一种认知模式很容易把决策主要聚焦到灭上上。只要能灭火，便去大胆做，所以盲目射水、过度破拆、追打残火的现象及引发的后果不可避免，甚至可能性增大。第二种认知模式把减灾放在第一位。灭不灭、怎么灭，拆不拆、怎么拆，打不打、怎么打、什么时候打，所有这些都始终围绕是否能“减灾”来加以考量。尤其是，他们深知救援者的命也是命，救援者伤亡也是灾害的一部分，所以保全自己也是减灾。如此一来，很多看似“低级的错误”在很大程度上得以避免。

总有人是把“低级错误”归结于缺乏经验或者一时疏忽。实际上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底层认知上始终把减灾放在第一位的人总比把灭火当目的的那些人更容易关注并积累到专门经验，更容易有意识地去避免一些疏忽。因此从最底层的认知上讲，强化“灭火是手段、减灾是目的”的哲学认知相当重要，它能有效避免重灭火轻减灾的不当行为，并让灭火救援者在安全保障上尝到很多甜头。

综上所述，当下的灭火救援确实存在重灭火轻减灾的不良倾向，并且这种不良倾向与人们的传统认知有关，后续将对此进行深度剖析。

靠山屯的话：

本专栏是湖南建管建设工程咨询有限公司联合靠山屯公众号开展的，名字是消防安全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消防安全管理的大讨论，旨在通过大讨论来互相启发，群策群力为高质量消防安全发展提供可借鉴、可参考、可利用的创新思想和创新技术，助力高质量消防安全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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